【冰雨火/宇峰】细水长流（上）
大结局之后的一些片段吧，以及关于如何捅破窗户纸这回事。
几年不写了手生T_T
慢慢找感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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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1
陈宇新租的房子就在警局附近。那是一个颇有些年头的老小区，几栋多层小楼房，斑驳的墙面上爬满了茂盛的爬山虎，楼下小花园里桂花飘香，老人们在树荫下铺开棋局，阿姨们闲聊些家长里短，天真活泼的小孩子奔跑嬉闹。陈宇第一眼就觉得喜欢，这里自带一股怀旧感与烟火气，让他感觉熟悉和温暖，依稀就像从前，他家和吴家比邻而居的时候。他本能的觉得，吴振峰也会喜欢的。
陈宇的新家在中间那一栋的顶楼，房间不算大，但格局很好，卧室和书房通透明亮，阳台上种着一些花草，生机勃勃的，还有一间书房，正适合两个人看看书上上网。陈宇最爱的是楼上那方小小阁楼，斜斜的屋顶上有个大大的玻璃窗。白天，阳光轻而易举就洒满了整间阁楼，夜晚则正映照着满天星光和月光。陈宇想，吴振峰一定喜欢这里。
吴振峰喜欢那些寻常却宝贵的东西，比如明媚的阳光，比如月亮和星空，比如无拘无束的风。陈宇知道，在勐佧那三年，就连自由的去感受阳光清风，对吴振峰来说都无比奢侈。陈宇心疼的想，好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他现在只想尽他所能把最好的都给吴振峰，好好弥补自己在他生命中错失的那些年。
这房子原本是一对老夫妻留给儿子做婚房的，装修得并不奢华，却十分温馨舒适。可惜儿子毕业之后留在大城市工作，鲜少有空回云河，现在更是要把父母接过去定居。所以租金还在其次，主要是想找个稳妥点的住客帮忙照看一下房子。老两口一看见陈宇这小白杨一样挺拔端正的小警察就喜欢的不得了，甚至主动降了两成租金，还许诺他想租多久都可以。
陈宇白天上班，晚上守在医院陪着吴振峰，好不容易挤出些时间，把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搬了进来，又揣测着吴振峰的喜好，把房间布置了一番。床上换了崭新的床品，沙发上加了柔软的大靠垫，阳台摆了舒服的躺椅，楼上的小阁楼更是铺上了厚实绵软的羊毛毯，又放了几张软塌塌可以随便改变形状的懒人沙发。他几乎已经可以脑补出吴振峰像只慵懒的猫一样窝在阁楼晒太阳的样子，不由得牵了牵嘴角笑了起来。
这将是他们的家了。他早就想给他一个家。
陈宇突然想起，他还没有对吴振峰坦诚过自己的感情，难免有些忐忑起来。
怎样跟竹马竹马的发小说“我爱你”，是陈警官最大的难题。
2
终于等到了吴振峰出院的日子，陈宇起了个大早，先给吴振峰买了早饭，然后排队去办出院手续，回病房就看见吴振峰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坐在病床上眼巴巴的等着。那颗子弹万幸没有打中要害，但也让他在医院住了两个月。他早就闲极无聊了，正看见陈宇这一身笔挺警服，便又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于是他故意把目光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的在陈宇身上逡巡了一大圈，才慢悠悠的开口：“陈警官，接我出院也要穿警服啊？”
男孩子之间的情谊总是伴随着斗嘴和打闹，往往关系越是亲密，嘴上就越损。他俩自小也是这样，闲来拌嘴早已是家常便饭。陈宇想也不想就毫不留情的怼回去：“当初是谁伤那么重还夸我穿警服帅来着？我好心好意穿给你看，还不珍惜了？”
吴振峰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到底是年纪轻身体好，他伤口恢复得不错，气色也大好，更明显的是气质上的天差地别，往昔那沉沉压在他眉间心上的乌云如今随着父亲沉冤得雪和贩毒集团的覆灭一扫而空，整个人生动明朗，仿佛回到了从前那不识世间残酷的旧时光。
他笑着继续逗陈宇：“你这样接我，人家还以为我犯事儿被警察抓走了呢。”
陈宇“啧”了一声，很是不可思议：“你数数你都几进几出警局了，现在倒不好意思了？”
吴振峰嘀咕道：“还不是被你抓的？”
陈宇拖过一把椅子坐在他面前：“所以啊，现在才想跟警察保持距离，来不及了。你是不知道，你受伤那天，急救室外面围了好多警察呢。”
吴振峰愣住了：“什么情况？”
“当然是担心你啊！林局、陈副总队都来了，还有梁副队、安然、博文他们，刚结束抓捕行动也赶过来了。行动之前，陈副总队把你的身份告知了大家，还反复强调务必保证你的安全。可我还是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陈宇的声音有些黯然。
“别瞎道歉。”吴振峰不客气的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林局说是你一路把我背下山的，是我该说谢谢。”
陈宇长出了一口气，时隔两个月，他终于可以平静的描述当时惊心动魄的场景，却仍忍不住的后怕：“还好指挥部已经叫了急救车，陈副总队亲自指示不惜一切代价。你一度止不住血，血库存血都快不够用了，安然在云河公安的群里发了个消息，结果整个公安系统的A型血都赶来给你献血，还有些是带着家人一起来的，排队献血的人从这里一直排到大门口。”
吴振峰静静的听着，神色震动，他说：“陈宇，替我谢谢他们。”
他难得这么郑重其事，陈宇也郑重的回答他：“那我也替他们说，你值得。”
他俩视线相对，认真的看着彼此，片刻又心有灵犀般不约而同的笑了。陈宇站起身：“好啦，回家吧。你怎么样？能走吗？”
吴振峰逞强推开陈宇想要搀扶他的手：“没问题！我伤早就好了。照我说啊，根本不用住院这么久，可是医生非不同意。”
陈宇嗤之以鼻：“算了吧你，医生说你营养不良、体力透支，以前的内伤也没好全，肯放你出院才怪。陈副总队也专门给院长打了电话，叮嘱医生千万把你摁在医院，必须让你把伤都彻底养好了。”
“……”吴振峰神色复杂的咬了咬牙根，“我谢谢他哦！”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次道谢了，却偏偏有些咬牙切齿呢。
3
陈警官堪称云河口嫌体直第一人，嘴上很是嫌弃，身体动作却呵护得如珍如宝，他小心翼翼的把吴振峰带下楼塞进车子坐好，亲自俯下身给他扣好了安全带，还反复检查了好几次，确保不会勒到伤口，这才发动车子。汽车缓缓开出停车场，陈宇故作漫不经心的开口：“对了，忘了告诉你，我搬家了。”
“什么？你不住弥香了？”吴振峰很是惊讶，他敏锐的察觉到异样，“你和杨玲……”
陈宇没他等说完就抢先说道：“我们分手了。”他察觉到吴振峰的视线，却心虚的不敢回应，只强装镇定，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按照他心里的剧情，他和吴振峰已经进展到了生死相许非卿不可，可惜事实上这故事的另一个主角显然还对剧本一无所知。陈宇百分百确认自己对吴振峰的感情，却不敢确认吴振峰对他是否也怀有同样的情愫，虽然他们都曾经奋不顾身的向对方奔赴，彼此守护，生死相托，可万一他只是把自己当发小、兄弟或者战友？他简直不敢想。
吴振峰哪知道他心里这千回百转，只猜测着莫非是这段时间陈宇一直忙着照顾他而忽略了女朋友，于是劝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杨玲是个好女孩，你要珍惜。”
心上人教他去珍惜别人……呵，陈警官委屈得有几分心烦意乱：“别瞎猜了，没误会。我心里其实一直……”一直喜欢你这几个字在嘴边反复的打了几个转，最终还是没胆子说出来，只好委婉的换了个说法,“我心里一直有别人。”
吴振峰震惊的盯着他，没忍住直接爆了个粗：“艹！陈宇你个渣男。”
“……”陈宇更委屈了，握着方向盘的手没控制好力道，转弯半径有些大，差点现场表演漂移。
吴振峰一脸探究的盯了他看了老半天，突然说道：“陈宇，可我也没见你身边有别的女孩子，你是不是……”
陈宇的心猛地吊到了半空，一瞬间只觉得血流加快，心跳如鼓：他是不是看出来了？陈宇其实并没有遮掩过这份感情，相反，他一直坦荡、热烈、义无反顾，林局、杨玲、蓝安然甚至陈副总队都看得出端倪，吴振峰有所察觉也并不奇怪。陈宇脑子里飞快的闪过好多念头：他既然问我我就承认，可他会接受吗？万一他还是喜欢女孩子呢？万一他有喜欢的人了呢？
期待与紧张交织，让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连呼吸都屏住，生怕漏听了一个字，却听到吴振峰很认真的问：“你是不是喜欢你们队里那个女警察，叫什么安然的？”
一颗心砸了下来，一口气泻了下来，陈宇终于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嗓子：“吴振峰你胡说什么呢？”
偏生那人还不知好歹的补了一句：“她挺漂亮的，也很勇敢。”
“吴振峰你是不是傻？！”陈宇更气了，这回踩着油门的脚也没控制好力道，险些冲进路边的绿化带。
能屈能伸的峰哥识时务为俊杰，赶紧乖乖的闭上了嘴，生怕自己刚刚出了医院大门就又被一场车祸送回去。
4
陈警官的小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久别重逢又劫后余生，他哪里舍得当真跟吴振峰动气。新房子离医院不算远，这一小会儿的路，他那点夹杂着委屈的无名火已经消下去了，只余下些许无奈。反正他从小到大，总是对吴振峰无可奈何，早就习惯了。
陈宇站在门前，掏出一柄钥匙放在吴振峰手心：“欢迎回家！”见到吴振峰有点愣神的样子，陈宇手痒似的戳了戳他，“想什么呢？开门啊。”
吴振峰迟疑了一下，拿起钥匙打开了房门。阳光伴着百合的花香扑面而来，整洁干净的房间透出一种带有生活气息的温暖。陈宇弯腰拿出两双的拖鞋，递了一双给他，另一双给自己，一边换鞋一边说：“这里离警局近，上下班方便，说不定中午还赶得及一起吃饭。出小区往右就有个超市，东西挺齐全的。你先休息一会儿，待会儿我们一起去逛逛。时间有点仓促，没来得及好好拾掇，缺什么以后我们都补上。”
他这话说得谦虚，吴振峰却分明感受他已经倾注了很多心思。这感觉似乎温馨得过了头，让他不由得失神。他在勐佧三年，家早已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字眼。他原本以为不过只是暂时借住而已，他自己都不相信还能再拥有一个家。可偏偏有个固执的小孩一遍遍的拍打着他的心门，一声声叫着他“回家啦”。还真是……跟小时候一样固执啊。
那小孩此时正小心的觑着他的神色，眼睛里掩不住期待，还有那么一丝不安：“喜欢吗？”
吴振峰点点头，实话实说：“喜欢。”
陈宇喜形于色：“给你看个更喜欢的。跟我来。”
陈宇引着他走上楼梯，来到阁楼，一脸邀功似的兴奋：“怎么样？”
吴振峰轻轻发出一声喟叹，立时把自己埋进软绵绵的沙发里不肯起来。太阳光透过斜窗洒下来，他全身都沐浴在灿烂的光线里，面朝着阳光微微眯起眼睛。
真好啊。
他这幅自在惬意的样子，倒是跟陈宇想象中的一模一样。陈宇专注的看着他，突然切切实实的体会到，“幸福”并不是一种虚幻的感觉，而是一种具象，就藏在吴振峰明朗舒展的眉宇间。
“值了。”陈宇对自己说。
5
陈宇拉吴振峰一起去超市，说是要买些菜回来做午饭。吴振峰很有些疑问：“谁做？”
“当然是我啊！”陈宇拍拍胸脯，表示非自己莫属。
基于对陈宇的了解，吴振峰心里更加没底：“你会？”
陈宇扬了扬手机：“学啊，我下了好几个app呢。”
这回吴振峰彻底无语了，隐约预感到以后怕是要跟黑暗料理相伴了。
陈宇显然读懂了他的腹诽，瞥他一眼：“不服气？那等你伤完全好了你来。”
他们一起出门，并肩走在路上。阳光穿过梧桐树茂密的枝叶，将星星点点点的金色光斑打在他们身上。路上人来人往，车流如织，光明，美好，安宁，再也不是无法摆脱的危机四伏，再也无需如履薄冰。
吴振峰本以为经历了在勐佧这三年，他已经很难回归正常的社会过寻常的生活，他本以为那些噩梦般的过往会如影随形的缠绕着他困扰着他。可出乎意料之外，他竟然完全能够适应，就仿佛他的生活原本就是这个样子。他知道，这是因为他身边有陈宇。那样赤城，热烈，一往无前，如阳光一般刺破长夜，让所有魑魅魍魉都退避三舍。
陈宇带着他在货架间穿梭，一边絮絮的说个不停，一边把挑好的东西扔进手推车，手推车里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医生说你要多补充蛋白质，鸡蛋和牛奶要多买点。”
“再来些酸奶，益生菌有益健康。”
“牛肉不错，优质蛋白质，多囤几块牛排吧？想吃的时候拿出来煎一下就好。”
“还要买条鱼。我记得你小时候可喜欢吃红烧桂鱼了。”
“海鲜暂时不行，医生说伤口愈合三个月之内不能吃海鲜。”
“要么再买些排骨炖个汤？”
“上次在嵊江码头，我看你挺喜欢吃那个鸭脖的，这次买些不辣的。你现在不能吃辣，会刺激伤口。”
“酒？你别想了，半年都不能喝酒。瞪我干嘛？医生说的！”
“对了，水饺馄饨这类速冻食品要多备一些，万一我哪天中午有事来不及，你自己煮一下很方便。”
陈宇从小到大都不是多话的性格，吴振峰真没想到他竟有如此“婆妈”的这一面。要是在从前，他八成是要嘲笑他的，可如今他笑不出来，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温水包裹着，又热又软。这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家的意义，不是一个房子一处居所，更重要的是心之所向：有牵挂的人，而那人也牵挂着他。
“陈宇。”他蓦地开口。陈宇正拿着一袋水饺认真的查看原料表与保质期，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看过来：“怎么了？”
陈宇总喜欢这样执着而热切的盯着他，好像要看到他的心里去。以前他总是在这样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总是不自觉的就想要躲闪。而这一次他终于正视着陈宇，与他目光相对：“我就是想说……陈宇，谢谢你，真的。”
陈宇有些意外：“怎么突然说这个？谢我什么？”
我曾深陷地狱，也曾生死一线，是你拼了命把我拉回人间。不仅是我的生命，还有我的人生。
我曾痛苦绝望，也曾生无可恋，甚至想要放弃我自己，可你从来没有放弃过我。
谢谢你啊，陈宇。我的救赎，我的新生，都是你。
可这话说出来可太不酷了，吴振峰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于是摆出个神秘莫测的微笑，摆摆手说：“算了不说了，大恩不言谢，走吧。”
陈宇赶紧追了过来，临了还不忘把手里的那一大袋水饺扔进购物车:“吴振峰你说清楚，到底谢我什么？哎你倒是说话呀。哎！你别走啊，等等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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